清淺

憶秋看著東西半晌，想了想，若是丟在教室，明天也不知道怎麼跟同學交代，假如拿去給警衛室，好像又會給人添困擾。

「……真麻煩啊……」憶秋嘆氣，默默彎腰把那些東西都拾取，邊揀，他邊問，「所以你知道他是誰？為什麼阻止我去接觸他？」

話落，遲遲沒回應。

憶秋回頭，黑色泥狀的物體如同成人大小的立起，最上方則是倒過來盯著自己的眼睛，而小爪則變巨型，銳利地出現在憶秋頭部不遠處。

「……」

憶秋略後退一些，「幹嘛？」他說，絲毫無先前在那神祕妖的緊張樣，而是有些閒適慵懶地調調，憶秋舉舉懷裡的東西，「想要？」

眼睛三百六十度轉了一圈，而後歪在一邊，身體的泥狀物則像液體一樣橫移到講桌上，只有利爪還在憶秋不頭頂遠處，地板乾乾淨淨，毫無影響。

「不想要？」憶秋歪頭，「但為什麼不說話？」

眼睛眨了眨，而後忽然書──地，縮回到講桌上，然後舖啦噗啦的重新擠回裂縫之中，爪子也是慢慢地橫移回去，卻在離開前，抓起粉筆，上頭歪歪寫著幾個字。

「妖……的氣息……還……」憶秋半瞇著眼辨識著，「妖的氣息還在，不方便開口，去問霧，急事同。」

「啊啊。」憶秋恍然大悟地點頭，他捧著那些東西，回頭看了眼空空如也的地方，「看來是大妖怪呢……真麻煩。」

他嘆氣，然後轉頭，看著爪子愈來愈小，消失在狹窄的隙縫中，接著闔上。

×

憶秋穿著外套，披著雨衣，外面因為風大，所以沒打算開雨傘，但他沒換鞋子，只是脫掉後，將襪子塞在原本的鞋子裡面，接著拿袋子將兩邊的鞋子都裝起來，並且翻出垃圾袋套住了書包和袋子。

憶秋拉了拉雨衣的帽子，一個踏步走進暴雨之中。

憶秋嘴咬著白色塑膠戒指，一雙黑眸在暴雨中卻深邃似寶石，他無名指和小指交疊，彎起，以四十五度角從頭頂往下畫出，而後向後退三步，再旋轉踢出。

舞之鏡。

雨之境。

獻祭高歌。

將腿側向後，濺出痕，將腰側過身，畫為影。

歌吧。

舞吧。

寂靜寂寥之舞啊。

終將化霧。

憶秋在最後一次斜踢腿蹲下時，消失在走廊之上，暴雨聲起，拉起厚重的幕簾，無人察覺。

×

雨聲瞬間消失，再睜眸時，白霧繚繞。

無邊無境的空間之中，濃厚的霧遮住所有視線，沒有上下左右，沒有前後分別，只有厚重的白而已。

滴、答。

雨水落在腳下，濺出白色的煙。

「把那身行頭脫掉，孩子。」

忽然，前方的霧散了開去，若隱若現的人影斜坐在前方，手中還拿著類似煙管的東西。

「有妖的臭味。」

他說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