時間荏苒而過,隨著小冉君逐漸長大,閒言閒語便更多了。
就連那些純然的孩子們,也開始明白了自己的父母們是如何不待見對方。
「就是那個分家的?未婚懷孕的?」
「什麼玄貓啊……沒想到現在還有人相信這個。」
「哎,那小孩才多大?還不到五歲吧?」
雅儀愈想愈覺得不對勁,在這四面迎敵的地方,親情甚至很少,她久留總感覺不太妙。
反正她本來就只是想找個暫時棲身之所,那麼邊做離開這個地方的準備會比較好。
因為她總有種不安的預感。
這個預感在一年後,掌權者病倒時映證了。
×
「還說玄貓辟邪呢!黑貓可是災難啊!」
「都是因為那些人的關係,爺爺才會病倒的!」
人們的閒言碎語愈傳愈多,做出決定的老人們都無法阻擋。
砰地,她們母子所居住的院落被大力推了開來,雅儀收拾行李的動作被嚇的一頓。
她站起身來對著他們道:「你們要做什麼?為什麼隨隨便便闖進來?」
帶頭的大漢嗤笑道:「妳還真當這裡是妳家啊?唷?收拾行李?」他挑眉看了看她,然後回頭到:「看吧!我就說她是個騙子!怎麼?見狀不妙想跑了?」
雅儀凝住氣,冷靜道:「一直希望我們走的不是你們嗎?」
「哈!見勢不妙才想走,怎麼當初承認是繼承人時都沒這麼爽快?被人發現是騙子才想走啊?」
雅儀咬唇:「我們不是騙子!」
「哼!你們這些分家的誰相信啊!」帶頭的人不屑道,隨即瞥到在冉君床前的黑貓:「唷,這不是那個什麼玄貓嗎?這麼神奇的話來變個法術看看啊?」
他大步向前,想要伸手。
「喵!」綠痕的毛全數炸開,他警戒而警惕的盯著那人的動作,深怕他一轉手去傷害冉君。
「你不要這樣!」儀雅慌了,朝冉君的方向跑去,冉君被驚醒,哇地哭出聲來。
「住手!你有話好好說,不要針對孩子!」雅儀抓住對方的手臂,卻被狠狠甩開,她跌坐到地上。
「哼!少裝模作樣的,我是要看那隻被妳拿來作怪的黑貓!」大漢再度伸手抓向綠痕,綠痕眼一瞇,正要躍起。
「你不要這樣!」雅儀卻又狠狠的撞上來,試圖擋開男子:「那也跟這隻貓沒關係!」
「哈!」大漢轉頭瞪眼:「妳終於承認妳是騙子了?」
「我沒有!」
大漢狠狠的抓住雅儀的手:「還說沒有!剛剛大家都聽見了!走跟我去太爺那認罪!」
其他人跟著起鬨怒道:「就是說啊!」
「騙子!」
「騙子!」
冉君的哭啼聲更大了。
「我沒有!」雅儀費力掙扎著,大漢突然一個吃痛,手甩開她,和被狠狠撞到地面的黑貓。
「幹!這隻死貓!」大漢看了眼鮮血淋漓的手臂,惡狠狠地朝綠痕踩了好幾下。
「不要──住手!」雅儀尖叫出聲,費力去救牠,卻聽見喀拉明顯的骨頭聲音。
「啐,穢氣!還不跟我們去見太爺,在這裝模作樣做什麼?」大漢呸了口水,再度抓起雅儀的手,半拖半拉的將她給拖出門外。
「不──綠痕──」
模糊的視線中,綠痕只能聽著冉君和雅儀的聲音在耳邊轟轟地響著,牠的全身都在痛,四肢軟軟的,一動也不能動,打從被大人撿走後,牠就沒這麼受過這麼種的傷了。
「這貓怎麼辦?」
「叫僕人拿去丟掉啊?不然放在房裡發臭啊?」
「那小鬼哭的真鬧心。」
「別管他,我們快去大廳看太爺怎麼說。」
綠痕感覺自己的身體被什麼粗魯的揀起,然後重重的摔在某個地方。
牠只能感覺到溼熱的液體不停從自己身體中流出,然後逐漸發冷。
×
如果……早知道有這天。
牠還會捨去自己的法術修煉,幾千幾百年來只專心修練占卜之術,結果卻連最基本的抵禦之術都不會嗎?
「你好,綠痕。」
你好,冉君。
還是……會的吧……
哪怕因此無法修復靈魂,只能費盡全力學習其中一項法術,甚至不能化成人型,牠還是想……
還是想……守護這個家。
永遠,守護這個家……
×
大人沒回來。
大人一直都沒回來。
失去一半靈魂的牠什麼也辦不到。
×
「懶懶?」少年抬起頭來,疑惑地望著那突然站起的灰色長髮男子。
男子回眸,溫和的眼笑了笑,他的右手指間捏著綠色流轉的煙。
那細細密密的小小煙絲,將對方千年的守候千年的渴望,都傳進了他的心中。
「沒什麼,儀秋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