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淺

「妖的臭味？」憶秋依言反射性地聞了下，但除了雨腥味外，沒聞到什麼特別的。

憶秋不以為意的聳肩，然後他開始脫雨衣。

濕重的雨衣啪啦的被隨意扔在地上，接著是裡面的衣服、褲子，連鞋襪都拿出來放旁邊了。

憶秋太熟悉霧的行事了，他說的脫掉，肯定不是外面那層就好，因為妖的氣味跟尋常不同，哪怕只是遠遠擦身而過，也會被氣味侵襲；甚至高級些的野妖，只是靜靜存在，就能立出一片領域，不容它人侵犯，就如霧一般。

憶秋很爽快的脫乾淨後，書包一扔，隨意地朝某個方向走去。

嘩啦。

白霧繚繞，熱氣翻騰，如牛奶般的滋潤池畔，浸蓋一身。

憶秋閉住氣，呼地潛入，而後冒出甩頭，長長吐氣。

他將臉上的水給抹去，再睜眸時，那雙黑眸彷彿被什麼給潤澤過，晃出一片星彩，憶秋浸泡過池水後，臭味便看得見了，他靠背一坐，伸出雙手，望著灰色的氣息被白霧包住，而後強制扯離，並飄散在空氣之中消失。

而在他先前堆疊衣物的地方，灰氣更重，但皆被白霧壓制，遠遠看去，一團團的像是飄動的雲朵。

憶秋唔了聲，而後仰頭喊道：「我這次要泡多久？」

「直到你離開，孩子。」人影緩緩地道。

離開？

憶秋一愣。

「這次的妖怪這麼強大？」

呼……

「強大與否……並非重點。」人影吸了口煙管，吐出白霧，「雖說此妖為千年野妖，但天生的缺陷仍是很明顯的……只是，牠靠著某種執著，彌補了這一點。」

「執著？」憶秋一陣茫然。

「……」人影含著煙管，好一會後，忽然轉身，向是面向憶秋，這讓憶秋瞬間緊繃精神，他已經……好久沒看過這人（妖）換姿勢了。

呼……

白霧濃厚的抹散，憶秋一度看不見霧的人影。

「……每名妖的氣息都不同，但只有沉重的情感，會將氣息一點一點地染黑，並且不散。」人影點了下煙管的灰，卻仍只有白霧散去，

「千年妖在還存於人界表面，本就少見，何況牠是以執著為底，旅程為輔……孩子，他的氣息，遍布表面，在許久以前，你所生存之地，他也沾染過一、二。」

憶秋愣神，「那我怎麼都沒聽過他的消息？」

「因為，我還不知道……」霧忽然瞬間變得濃厚，「我還不知道，你準備好，迎接我的死亡了嗎……我的孩子。」

「……」憶秋怔然，而後凝眸，他靜靜地注視著原先人影的方向。

「時間到了，你該離開了。」霧的主人聲音彷彿隔著很遠，「噬鬼的委託，你可以去試試……就當作是測試。」

「……喔。」

憶秋點頭，他沒多說地起身，嘩啦，白色的溫暖池水隨著他的動作而濺起，但憶秋的身體卻是乾的，彷彿從沒泡過水般。

憶秋觸摸上原先的衣物，也全乾了，甚至像是洗過曬乾一樣的清爽。

呼……

白色的紙張靜靜地出現在憶秋腳邊。

霧悠閒緩慢的聲音，再度遠遠響起，「在那之前，若對方與你接觸，避不開的情況下，你可以配合一、二，其餘的，別深入太多。」

「等時候到了，你再來問，我自會告知你一二。」

憶秋揀起雨衣，塞入原先裝鞋子的袋子中，點頭。

「好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