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淺

後來主人隨手幫牠治療好後，就放那狄回家了。

但那狄身上沾到的主人氣味，卻讓牠們領地的其他獸們嚇了好大一跳，就連平時威風的隔壁領地都撤了好遠。

還是後來那狄的父母不忍聽那狄不解為何被冷落，而發出嗚嗚的哭音回頭後，這才知道原因。

牠們叫那狄不要再去找主人了。

那很危險。

可是那狄很認真的想了想，牠覺得主人並不可怕啊。

雖然主人的氣息和威壓感都在，讓牠打從心底的臣服，但是主人一點敵意都沒有，還反而讓那狄很想舔舔主人的臉。

所以那狄覺得應該沒關係吧。

牠已經把被嚇的發抖的記憶全部忘光了。

所以後來那狄還是去了。

牠們說。

主人一張開翅膀，天空就會被遮去一半。

主人一伸展肢體，半個山脈就會被壟罩。

主人的前爪隨意一抓，可以輕易劃破最堅硬的金莽族的皮。

而當主人俯視大家，流露出來的氣息足以讓所有種族顫慄。

顫慄這個總感覺有點印象……

但是主人的翅膀和尾巴上哪去了呢？

那狄歪頭望著主人斜躺的模樣，百思不得其解。

後來還是主人被盯到無奈了，才招招前肢，讓躲在遠遠卻露出大半身體的那狄飛了過去。

「這叫手。」主人說，並把前肢攤給牠看，主人的黑線跟那天一樣垂的滿地都是。

「這叫頭髮。」主人嘆了口氣，他說：「這是一種叫做『人類』的種族的少年外型，這是頭、手、腳……然後這是衣服、斗篷、長靴，不是皮，也不是毛。」

那狄歪著頭，嘰了一聲。

「……聽不懂嗎？」主人又捏住那狄後面的肉了，他將那狄提起來，說：「總之你先記住，這是一種叫做『人類』種族的外型，翅膀和尾巴要我恢復原型才有，不要沒事過來盯著看，懂嗎？」

那狄歪了歪頭。

然後咧嘴。

「……又傻笑什麼？」

主人跟那狄說，這個山谷很久很久以前，是人類和矮人共同開發出來的宮殿，但是後來他們內部爆發戰爭，結果荒蕪了。

所以主人大概在一百還是兩百年前找到這裡，並且落腳。

之後那狄的爸爸媽媽，或是那狄爸爸媽媽的爸爸媽媽之類的才跟著到這裡。

那狄常常看見，主人喜歡維持人類的樣子，坐在看得到星星的「書房」中，在「壁爐」點火，看書。

那狄基本上是聽不懂主人在講什麼的。

但是牠很喜歡看見主人斜躺在略高的石頭上，黑色的線……噢，頭髮，和斗蓬鋪散整地，臉上和身上都被火光照的一亮一明，還有暖洋洋的顏色。

然後主人會翻著前肢……手上的書，安安靜靜的。

不知道為什麼，那狄就是很喜歡。

牠會靠過去在軟軟的斗蓬上轉個幾圈，然後趴在上面睡覺。

直到主人把牠捏起來，然後扔出山谷。

不知道是不是因為那狄愈常去找主人，旁邊領地的頭目就愈不敢惹牠們一族，所以漸漸的，除了父母以外的成獸們也開始重新親近那狄了。

只是不像以前那樣隨意，有些獸好像還戰戰兢兢的。

那狄甚至看到一些同時出生，或是比較大一點的幼獸們，在父母制約下必須對牠恭敬一點，就像那狄對父母或是對長老那樣。

那狄不懂。

牠只是像往常一樣追著牠們的尾巴咬，但牠們卻不反抗了。

那狄覺得很無趣。

還是去找主人好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