『落落?』回家的路上,我牽著腳踏車往山坡走,劍的聲音響起了。
「嗯?」
『那傢伙死了?』
「……你也有感覺啊?」我說。
『那當然,好歹我也算是合作者!』劍沒好氣地道,隨後他頓了頓,有些猶疑:『落落,你是不是早就知道了?』
「知道什麼?」
『「昨天」。』
我想了想。
「……嗯,差不多吧?」
雖然那時候我沒說,但不代表劍問我不會說。
這是我從當守護者後就有的能力,所以我也不覺得有什麼好不坦承的。
但沒人問,我就不說。
因為也沒什麼好說的。
劍無法理解:『你既然知道,為什麼不跟那傢伙說?至少這樣那傢伙可以保住那個女孩,也不會死吧?』
我想了想,才說:「你關心貓了?」
『關心你個頭!』劍嫌棄一聲:『那傢伙那幾天,竟然真的跟大爺一樣指使我跑上跑下的,我都還沒跟他算帳呢!』
劍是說在找到女生學校前,貓住在我空間中對劍頤指氣使的模樣,我忍不住笑了。
『落落不要笑!那不是重點!』劍沒好氣道:『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!為什麼眼睜睜放著那傢伙送死?』
「嗯。」我想了想,說:「你覺得牠有可能當下反應不過來,只用身體去撞嗎?」
劍一愣。
『你是說……』
「嗯,貓是故意的。」家快到了,我轉個彎,繼續牽車走。
劍思索了半晌,才道:『……就算這樣,我還是覺得不對,那傢伙會不會因為關心則亂?你也知道他對那人類態度根本很不對勁。』
「不會。」我說,再轉個彎,進入小巷子:「因為這是牠的願望。」
『咦?』劍一愣。
「這才是牠真正想許的契約哦。」
打從最開始流傳進來的思緒時就知道了。
雖然駁雜不堪、雖然極力掩飾。
但卻怎麼樣都遮掩不了的,渴望。
貓渴望對王沛沐做個了斷。
亦如牠一直以來的乾脆大剌剌個性。
王沛沐。
沛沐。
那女孩。
對牠影響太深。
她不是美女,就算以人類眼光來看,也只不過清秀。
無比柔弱,無比脆弱。
但卻讓一隻貓。
一隻響徹各大外星球的通緝貓。
至死念念不忘。
「所以牠希望就這樣結束,做個了結,做個交代,也斷了過去所有思念。」我邊將腳踏車放好,邊這樣說:「所以牠才用最極端的方式結束。」
根本就是個笨蛋。
『……那對那人類,不是不公平嗎?』劍有些不滿。
我笑了笑。
將紗窗門推開。
「嗯,不知道呢。」目光一閃,某隻熟悉的氣息重新出現在我的空間中,我笑著說:「畢竟感情這種事,自古以來還沒見過誰真能控制呢。」
『──啥啊!你們在討論老子嗎?想死嗎!』某貓囂張的聲音再度響起。
『切,誰要討論你這噁心的傢伙!』劍瞪了他一眼,滿臉不屑。
「嗯,我們在討論八點檔。」我將書包拿上樓,老媽還沒回來。
『啥?什麼八點檔?你們也太無聊!算了,老子現在不跟你們談這個。』貓一揮掌,對我道:『喂,小子,老子有話要跟你說。』
「嗯。」
『那個啊……之前契約不是說,完成後老子給你一條尾巴嗎?』
「嗯,我不要。」我將書包擺上書桌。
『聽老子說完!』貓拍掌:『我告訴你啊!這世界不是這麼好混的,答應人家的契約就是要完成,老子既然是有格調的通緝犯,自然不會違約!』
──『切,那傢伙違約的事多了去呢。』劍在特殊通道對我吐嘈。
我笑笑。
『所以啊!老子這條尾巴就賣給你了,我看你這也沒什麼像樣的保鏢,你這房間我也勉強住住,有事幫你充場面,怎麼樣啊?』
『弗里斯提默爾!你說沒像樣保鑣是什麼意思?想打架嗎!』劍一秒衝去鬥嘴了。
『啥?痕七,切!你以為你現在這樣還稱得上是保鑣嗎?不過是把破劍,破劍!』貓嘲笑道。
『你──』
我看著貓的尾巴。
唯一一條漆黑綿長,直達天花板,然後融入黑暗中,消失無蹤。
然後剩下八條短尾,像是杜賓犬的短尾,搖動時相當可愛。
貓瞪我:『小鬼!你是不是又在想沒禮貌的事了?』
我笑笑:「哦,那我需要去跟王沛沐說一聲嗎?」
『啥?』貓一愣。
我偏頭:「跟她說,謝謝她救了我的貓,我是牠現在的主人,但我不介意牠常常翹家去找人家玩。」
貓漲紅了臉,真是太有趣了,出去當外星人一趟,連貓都可以漲紅臉。
『誰、誰、誰──』貓怒吼:『誰都沒資格當我的主人!誰都沒資格!你們人類太傲慢了!』
「好啦好啦。」
充斥著各種動物味道的醫院中,血腥的氣味似乎淡了一點。
糖糖抬起頭,朝她喵了一聲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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