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淺

貓今天依然還在徘徊。

隨著時間過去，牠的心緒在我心中是愈來愈清晰。

我甚至能聽見牠在想什麼。

看見牠在哪裡。

猜到牠想做什麼。

……這不太正常。

我問了劍。

劍沉默了好一陣子才說：『你這狀況我也沒遇過，大部分守護者哪怕可以感受情緒，如果人不在附近，基本上是感覺不到的……這也是那傢伙答應從你這邊穿的原因。』

所以？

劍又沉思了一會：『……如果沒什麼損害的話，就先觀察看看吧？還是你想把那傢伙找回來？』

我想了想，然後搖頭。

儘管我知道牠的情況似乎有些不對勁，但我更知道，如果我靠近。

那些洩漏出來的情緒又會被牠硬深深壓進心裡，然後逞強的笑著轉身離去。

我總覺得，這樣不對。

說不上為什麼，我只知道我想這麼做。

所以我這麼做。

所以我沒有去找貓。

──喂，妳今天又偷懶了吧？好好把作業寫完啊，不然被罵怎麼辦？

──喂，妳是不是花太多錢買衣服了？穿沒幾天就丟掉，不是很浪費嗎？

──喂，那男的是誰？妳現在談戀愛太早了吧？

──喂，放學後不要亂跑，快點回家啊。

貓的碎碎唸一直，一直傳到我腦中。

──喂，妳不要一直在街上逗留啦，夜市吃太多小心肚子痛啊。

──喂，妳……

妳……

現在還好嗎？

我現在啊，沒辦法看到妳家裡的狀況呢。

妳現在一個人回家還會不會因為家裡沒人感到害怕？

妳現在一個人看電視會不會忽然哭起來？

妳現在有沒有好好吃飯？有沒有又偷偷藏了幾包零食，不肯吃正餐？

妳交到好朋友了沒有？

妳還會不會被老師罵數學不好而偷偷哭？

妳還喜不喜歡芭比娃娃，喜不喜歡自言自語，喜不喜歡畫圖看書？

──喂。

──喂。

──喂。

──喂，妳，妳為什麼，這麼快就找了別隻貓來取代我呢？

貓今天又哭了。

孤零零的，坐在月光下，仰望著公寓。

明明是那麼有能力的。

卻一步，也不肯踏進去。

一步，也不肯偷偷去探查。

只說了句我沒辦法，就完全不靠近那邊。

『落落……』

「沒關係，再等等。」我將無法停止的眼淚擦掉，然後，對劍笑了笑。

再等等。

很快就好了。

那女生長的很清秀，嚴格說來就是很普通。

跟班上同學沒什麼兩樣，文文靜靜的，臉上再戴個眼鏡。

但笑起來挺甜，兩邊會出現小酒窩。

一雙眼睛也瞇成月牙狀，嘿嘿兩聲，帶點調皮感。

她習慣早上六點半出門。

早餐只吃樓下的豆漿和蛋餅。

她會在早餐店裡一邊吃一邊看小說，偶爾抬起頭，與抽空下來的老闆娘聊天。

接著在七點時進入校園。

她上課時會做筆記。

抽屜卻藏著幾本漫畫小說。

下課後會跟朋友交換翻閱，並且一起聊雜誌上的新流行。

她喜歡國文老師。

討厭數學老師。

對英文老師沒什麼感覺

但卻很好奇體育老師到底懷孕沒有。

然後中午時，那女生會跟朋友去福利社買麵包，她總是買紅豆麵包，總吃不多，總吃了一半偷偷扔了一半。

因為學校禁止餵野狗。

但她卻總不聽勸。

「……我覺得，我很像跟蹤狂啊。」這是我唯一的困擾。

『誰叫你不叫那傢伙回來。』劍嘆息：『你該慶幸還好那傢伙也是公的，不至於人家廁所都跟進去。』

我想了想。

「你說的對。」