午後,冬日的暖陽懶懶地灑著街道上,看著減少的人群,想起前幾天熙熙攘攘的熱鬧情景,恍如隔世。

門上的春聯依然嶄新,他還記得這是他親自挑選,並且親自黏上去的。

只是不善美工的自己,將那春聯貼的有些起伏,給那冷風一吹,便晃了晃。

 

憶秋托著腮,來到廟前的涼椅上坐下,咬著饅頭,有些索然無味。

今天是年後的第二天,春聯鞭炮攤販早已收起不用說,但就連廟口擺玩、販食的攤販,昨天還見得著人群湧動,今天卻一瞬間被清了空,若不是仍有幾位老人家閒暇地散步,他真要懷疑人都消失了。

其實憶秋也不是真的想要玩、或是買些什麼,但生性好動的他,這麼多年下來,始終無法習慣曲終人散。

哪怕過節的氣氛還在鼻尖殘留。

哪怕隔年依然會再度熱鬧起來。

但目光所及,皆是消散的跡象,他仍感惆悵。

 

「儀秋?」溫雅的聲音從他背後傳來,一件溫熱的外套蓋了下來。

那聲音道:「怎麼坐在這?別冷到了。」

憶秋沒有回頭的意思,仍然直直地盯著香爐內冉冉上升的白煙。

「……儀秋?」聲音的主人不解,順著憶秋的視線投去,廟宇的味道不會影響到他,但他也不大喜愛。

這麼多年下來,只不過因為過年過節是那個人摯愛的活動,他才忍了又忍,習慣再習慣的去說服自己,甚至裝得比人類還擅長過節。

「……」憶秋仍然托著腮,不理會他。

他也不明白為什麼不理會,或許是冬日暖陽讓他感到幾絲慵懶,也或許是那惆悵感仍散不開,總之憶秋現在一點也不想動。

完全不想。

聲音的主人沉靜下來,似乎是在陪他發呆,但又像是輕聲的離開。

憶秋不確定,因為那人的腳步聲很明顯是刻意做出來的,如果真的有需要移動,他根本不需要走路。

就在久到憶秋感到不安,想回頭時,那人又發出了聲音。

「……憶秋?」

低低的、柔柔的、帶些啞。

十分危險的熟悉聲音,讓憶秋立即炸毛跳起身來,他向後一轉,人便被吻住。

對方吻得突然卻輕柔,還沒等到憶秋回神,舌尖舔舐而過便離,憶秋瞪大雙眸,臉頰忽地紅了起來,他一手捂住嘴,緊張地張望下四周。

但哪還看得見廟宇,他人早已不知不覺間被移回了家,他底下坐著的甚至是熟悉的沙發。

見此,他才狠很地瞪向眼前的人:「懶懶!你在做什麼!」

被稱作懶懶的男子嘴角帶笑,翠綠色妖瞳清澈閃爍,五官精緻得不似人類,灰色的長髮隨意的在身後披散,配著身上的青裳,說不出的清雅俊秀。

他化出了貓耳和尾巴,臉上無辜:「誰讓你不理我。」

憶秋怒道:「少裝傻!我在廟裡發呆,還需要經過你同意嗎?」

懶懶輕聲道:「我擔心你著涼。」

太陽都出來了,寒流也退了,還有什麼好感冒的?

更何況那裏人來人往的,這能當理由嗎?

憶秋依然怒目。

懶懶補充道:「沒有人發現的,我有施障眼法。」

憶秋這才哼了聲,他重重地在沙發上坐下:「所以呢?你找我要做什麼?」

懶懶眼半瞇,嘴角微勾,這讓憶秋整個人再度警戒地想退開,但想了想就這樣示弱總感覺彆扭,只得硬著頭皮瞪著對方。

憶秋:「你想要說什麼你就說啊?」

懶懶呵的笑了。

他整個人撲了過去,在憶秋措不及防之下,纏繞住對方的手臂,接著一個用力向上抱,將臉埋在憶秋懷中,倒像是憶秋主動抱著他的模樣。

「懶˙懶。」憶秋咬牙,卻動也不敢動。

懶懶抬頭,貓耳劃過憶秋的下顎,憶秋敏感地縮了下,但懶懶沒做什麼,只是露出無辜的神情直直地盯著憶秋,貓尾還纏上他的右腿,直到憶秋敗退。

他無奈問道:「你今天到底怎麼了?」

懶懶將頭靠上去,像是貓撒嬌那般蹭了蹭他,貓耳弄得憶秋很癢,氣來得快去得也快的他,現在只有滿滿的困惑,憶秋伸手摸了摸那柔軟的灰色長髮。

憶秋:「懶懶?」

「憶秋……你又忘記今天是什麼日子了。」懶懶有些埋怨,語氣軟綿撒嬌:「你每年都忘。」

「不要用這種口氣說話好不好?」憶秋有些頭痛道,他思考了一下:「你生日?不對啊,不可能……應該就過年啊,還有什麼──唔!」

話才說到一半,憶秋便感到肩膀一痛,懶懶竟然對著他的肩膀狠狠地咬了一口。

「你!」

憶秋瞪目,卻看到比他更陰沉的臉色朝他親來,直到過了好一陣子才放開他。

憶秋半躺在沙發上,臉色酡紅、氣喘吁吁,衣服不知何時被拉下一半,露出大片的肌膚。

但他身前的人,卻瞇著眼,垂著頭,灰色的長髮落在他的身上,平時溫和忍讓的模樣都不見蹤影,唯有危險的氣息流了出來。

但憶秋反而放開了,他斜躺著,伸手拉了拉衣服,見拉不動後也扔著不管。

他慵懶道:「你要做什麼你就直接說吧……我猜不到的,你又不是不知道。」

見此,懶懶氣結:「……」灰髮無風自動,但隨後又落了下來。

他知道憶秋是吃定自己再怎麼生氣,也不可能真正傷害他了。

是了。

沒錯。

懶懶確實做不到。

哪怕現在這樣摸摸碰碰,甚至是親吻對方,他都花上了好幾千年的試探守候,才好不容易能夠越矩,大膽的去觸碰對方。

更多的,他還是不敢。

不。

與其說是不敢,不如說是……

不安。

懶懶的臉色換上一抹淡淡的哀戚。

以法力來說,在妖界時,便已經幾乎無人是他的對手,在人界,他有更多的方式和情報去箝制眾人,但這些手段,也只不過是用來尋找眼前這人、保護眼前這人而已。

千百年前的一次回眸撫摸,千百年前的一次擁抱溫暖。

便讓他這不識情的妖,永生永世沉迷眷戀,難以自拔。

哪怕跋山涉水,哪怕千年守候,他也不在乎。

所以這一世,能夠這樣擁入懷中,他本該心滿意足,再也不去奢望什麼。

更何況他早該知道這一世的他,是什麼樣的脾氣。

 

可是他仍舊。

忍不住。

吞不下。

 

他可以為了他忍受神佛的氣味,可以為了他放下身段,為他張羅食物、服侍衣服、有求必應,也能為了他,乖乖忍耐,遠遠地看著他與他的朋友們、家人們相聚,將自己拋在一邊。

 

但他卻無法忍耐。

無法忍耐不知道自己在對方心中,到底是什麼。

 

「憶秋。」懶懶鬱悶道:「你真的想不到今天什麼日子?」

 

對他來說,那兩個字的份量極重。

但對對方來說,似乎是極輕,輕到每年都過,每年都忘……

人類,不是很喜歡過節日嗎!

還是。

那句只是戲言?

 

憶秋在底下,將他的神色全收進眼中,看到懶懶閃爍的綠瞳,忽然想起對方總是喜歡將所有疑惑和煩惱藏在心裡,用試探再試探的方式迂迴討取想要的答案。

直到在默許了情人這個頭銜以後,對方才不像往常那樣遊刃有餘,將所有情緒都安穩的收好,總是在特定的時候,忽然拼命的想討好,以表達一種存在感。

憶秋忍不住心軟。

……

咦?

他剛剛想到什麼?

情人?

憶秋眼睛一轉,瞥見了一直被他無視的日曆,果然被翻到了二月十四號這一天,情人節。

就在今年過年後的隔兩天。

今天!

怪不得懶懶今天整個很反常,他八成又偷偷準備什麼,然後自己忽略掉了。

看著眼前貓妖愈來愈委屈的神情,憶秋嘆了口氣。

好吧。

今天……

今天就當賠償對方好了。

憶秋深吸口氣,他主動伸出手,捧住了對方的臉。

柔揉軟軟地親了上去。

 

「笨懶懶,情人節快樂。」

 

「……」

 

「你可以,比平常多摸一點點……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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基本上這系列都是給雪子的Otz(所以丟來貓契)

所以說正文還沒有,番外卻很多Otz

會陸續把賀文丟上來,可能是去年可能是前年

總之先這樣Orz

雪子圖!!!!

2013情人節快樂~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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    清淺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