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淺

「所以啊……我說你啊……」語軍拿著枕頭，難以理解地看著床上的第二個一模一樣的枕頭，說：

「為什麼你今天第一眼看到的會是枕頭啊？再怎麼說你也變成人好不好？就算變成我也沒關係啊！」

「……」愛爾今天是枕頭，所以它靜靜地躺著，不會說話。

這是他們認識以來每天早上最常發生的事，語軍一開始還以為愛爾在開玩笑，直到他用雨傘砸了對方後，對方才傻愣愣地看了他一眼。

然後嘀咕道：『就算跟青蛙朋友吵架，也不需要跟牆壁打起來啊……』

『誰在跟青蛙說話！誰跟牆壁打架啦！』那天語軍忍無可忍的直接抓住對方的衣服，換來的是真正詫異的眼光。

『……你，看得見我？』

『啊？』語軍瞪它。

『你聽得見我的聲音？』

『你可以……碰到我？』

『……怎麼可能呢。』

而後，是語軍日後，怎麼樣都忘不了的笑容。

很淺、很淡、帶點包容和溫柔……卻又有著，若有似無的，複雜情緒。

語軍分辨不出來。

要說是悲傷嗎？

倒也不對，因為對方根本不懂什麼是悲傷，但要說只是學著人類的假笑……那又更不對。

至少他沒見過誰假笑，會笑的讓人這麼在意。

所以那天語軍拼命跟對方說話，拼命要對方注意到自己，然後，拼命告訴對方。

我看見你了。

我聽見你了。

所以，快回應他。

直到花了很長的時間以後，對方才帶著不確定與自己交流，然後……

然後直到現在。

×

語軍知道了對方叫做愛爾，是它無聊亂逛時，替人類的自己取的。

因為那時候的它是人類，所以它覺得該有個給自己的名字。

哪怕沒有人會呼喊它。

語軍也知道了對方會再每天太陽出場的那一瞬間，化身成看到第一眼對方的模樣，並且忠誠的扮演對方。

哪怕沒有人看得見它。

所以，愛爾本質並不是人類，但也不算是妖怪，更不是鬼……而是一種它自己也不明白的生命。

它甚至可以飛翔、可以潛入深海之中、可以化作空氣消失……它本身就是類似空氣的存在。

但是，沒有人看得見它。

直到語軍的出現。

×

「所以我跟你說，你變成不會講話的東西，我就沒辦法跟你交流了……難道你想跟枕頭交流嗎！枕頭會說話嘛！」

那天過後語軍就將人家撿回家養了。

也分不清心情是什麼，語軍覺得有點像是撿寵物或是玩伴吧？

總之，不想繼續放對方在那邊站著發呆。

那會讓語軍有些難過。

只不過。

對方有時候的神經大條，讓語軍每天早上都有些暴躁就是了。

「你看，就算不想變成我的模樣，你還可以變成這些啊……」語軍扔掉枕頭，從抽屜中翻出一大堆照片。

「我不是跟你說至少你要變成人類，我才能跟你講話嗎？也才能跟你一起玩遊戲、打電動、看電視啊！你變成不會講話的東西，那跟之前有什麼兩樣？」

「……」愛爾枕頭不說話。

「就算會講話，也不准變成其他動物！特別是蟲！我不想跟蟲生活在一起！我也只會人類語言！」

「……」愛爾枕頭很認真的扮演枕頭中。

「所以今天就算了，明天記得要變成人啊！」

「……」愛爾枕頭用沉默表示有在聽。

然後隔天。

「蠢蛋──誰叫你變照片了！是變成裡面的人類啊！難道你要我跟照片講話嗎？那叫靈異照片啊！我一點也不想看到周O倫在照片裡對我笑好嗎！哭臉也沒用！是變成人類啊！人類！」

語軍拿著一模一樣的照片爆跳了。

見此，愛爾照片咧嘴笑了。

×

就這樣，為了教導愛爾，語軍覺得自己任重而道遠。

所以小小年紀的他，本來還很活潑亂跳，某天卻讓老師發現，似乎成熟了那麼一點。

---

他們好像變成互動模式了(?

不像其他篇是直接一個視角到底(艸)

唔,希望順利吧