張家破敗的很快,比以前都還要快,不是指錢財什麼的,人心被侵蝕的很快。
這麼幾千幾百年下來,說沒有積蓄沒有古董,那是不可能的。
在這紙醉金迷的年代,分家聯合抵制了本家。
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揮舞著棍,怒目道:「只有被玄貓認可,能繼承家業的人,才能得到張家的財產!」
旁邊的中年男子嗤笑了聲:「都什麼時候了,還在講那種鬼怪的事情,到現在誰看過那玄貓出來啊?老太妳也沒看過吧?」
其餘人也跟著哄笑出聲。
婦人憤道:「那是因為玄貓只出現在繼承人面前,瞧瞧你們現在的模樣,難怪你們這代玄貓不出!」
「哎唷,律師你瞧,這老到分不清幻想和現實囉!偌大家業能交給這樣的人嗎?」
「就是啊!老人家老了就該休養了啊……」
婦人憤怒敲著柺杖:「你們胡說什麼!我可還清楚的很!」
但無論婦人怎麼喊,將繼承權再怎麼後延,也抵不過那張紙和消亡的速度。
「玄貓辟邪……張家的玄貓,您放棄我們了嗎……」
綠痕可以在夜深時,聽見老人們的呢喃和迷惘。
但牠只能徘徊,只能卜算,只能做牠那千年來所能做的唯一事情。
然後苦苦的眺望遠方,希望能瞧見那熟悉並信賴的人影出現。
大人沒回來。
×
本家的人終究不得不被迫離開,他們只帶走了少數的財產,龜縮在城市的角落,試圖以一般人的身分,活下去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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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三代無人,氣數消。」路過的妖這麼說,他張著翅膀,眼神平靜:「你還不離開嗎?『綠痕』。」
綠痕趴在婦人的鐵窗邊,不予理會。
牠的能力只能抵禦小妖小災,碰到險惡點的還有大人留下來的氣息和碎片可以抵抗。
但通常連大人的領域都能侵入的,不是過於強大就是無害。
所以牠掙扎也無用,還不如無視之,強大的妖不會跟牠這不完整的妖計較,而無害的,則大多是大人旅途上所認識的妖們。
他們更不可能對牠做些什麼。
所以綠痕也習慣了。
有著翅膀的妖也不在意,他重新站起身來,望向夕陽下落的地方:「過了這麼多年,你承諾的早就已經達到了,就算現在拋棄名字,也不會有人怪你的。」
綠痕齜牙,狠睨了他一眼。
牠是綠痕。
從承認這個名字以後,牠就沒想過擺脫,重新做野化的妖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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本家的東西被搬走的愈來愈多了。
這跟以往的破敗方式不同,牠知道那些不會再回來。
被侵蝕過後的物品。
絕對不會再有那些恬淡的溫暖味道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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婦人逝去。
但婦人憑著自己的能力,讓本家人保有一塊安靜的天地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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大人還是沒回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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張家的福祿在這百年,似乎消散的差不多了。
就算綠痕早知道總有一天會有這樣的結果,牠也難以忍受。
但連人型都無法化成的自己,也只能順應占卜的結果去行事。
三代無人。
綠痕便三代不曾現身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