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淺

糾結了許久，最終決定用番外方式改跟擴寫（所以看起來某些文跟前幾年一樣不是錯覺）

此文為妖系列平行世界

　　第一章
　　
　　雨下在晚上，淅淅瀝瀝，半開的窗戶吹進冷風，伴隨著絲絲雨滴。
　　
　　那時見面似乎也是這樣的，總是在下雨，濕淋淋的，打從骨子裡透出來的寒，卻又比靈魂深處的感受要暖上幾分。
　　
　　懶懶說，初次見面時，是大雪過後的晴天。
　　
　　在接近融化的時期，是最凍的時候，他與他相識、相笑，並且相互陪伴。
　　
　　「沙沙……」
　　
　　前方的電視還在響著，憶秋坐在客廳的桌邊寫著習題。
　　
　　今晚懶懶說要出門一趟，所以不在家，空氣彷彿忽然靜下來似的，窗戶透進大半的雨，憶秋卻一點關上的慾望也沒有。
　　
　　他將最後一題填上，收進書包中，憶秋望了眼吵嚷的電視節目，突然覺得不耐煩，他將電視切掉，週遭瞬間變得更加安靜。
　　
　　彷彿被雨的聲音給包住，溼透的風不斷的送進，很涼、很冷，憶秋不想起身，他將自己埋進沙發中，想像自己也埋在雨的聲音之中。
　　
　　懶懶說，被吸引的原因，或許是因為儀秋冬天那過多的溫柔和溫暖。
　　
　　溫柔？
　　
　　他慵懶的翻著自己的手掌看。
　　
　　他不記得了。
　　
　　而憶秋也確定，自己似乎跟溫柔這句話沒辦法扯上什麼關係。
　　
　　雨的氣息和聲音會讓他眷戀，因為這是他記得的第一次見面。
　　
　　但雪，他不記得。
　　
　　他出生的地方，不曾下過雪。
　　
　　他不記得雪的聲音、雪的氣息，就連模樣也難以想像。
　　
　　是白的嗎？是輕的嗎？是溼冷的嗎？軟、亦或是硬？
　　
　　即使看再多的書籍，也難以想像。
　　
　　或許他注定不適合做藝術家之類的吧。
　　
　　憶秋自嘲的笑了，他翻過身，乾脆的趴在沙發上。
　　
　　或許是因為太過的安靜才會胡思亂想，或許因為這份猜測早已重複，嚴格來說，憶秋很討厭現狀。
　　
　　總感覺白白地佔了許多便宜，總感覺自己太過無力，但若拒絕了，對方，對方會苦笑著、寵溺著、包容著的望著自己。
　　
　　那雙美麗翠綠色的眸，深處隱藏著的濃厚悲傷，讓憶秋不得不讓步，不得不在意起內心深處的疼痛。
　　
　　『別來……』
　　
　　『別再來尋……』
　　
　　迷迷糊糊，喃喃自語，憶秋也不知道自己說出了什麼樣的碎語，他只覺得好睏、好累，還有些冷。
　　
　　『懶懶。』
　　
　　『懶懶。』
　　
　　那年、那天、那個冬日……
　　
　　『懶懶。』
　　
　　『對不起。』
　　
　　『我不記得了。』
　　
　　雨聲持續著，包圍著，溫柔著……溫暖著……
　　
　　被輕輕的衣袍包圍著，暖暖的，明明在下雨，卻比平常時候還要舒服。
　　
　　亦如那天的夜晚，那天陰冷潮濕的墓地中，只有那人陪他到了最後。
　　
　　還有，在憶秋最小、最小的時候，第一次見面的那種悸動，靈魂的觸動。
　　
　　魔幻般的翠綠眼瞳。
　　
　　那真的是他的感情嗎？
　　
　　或著只不過是繼承而來的記憶呢？
　　
　　「笨懶懶……」
　　
　　「嗯？儀秋？」
　　
　　憶秋迷糊的睜開眼，見著那雙翠綠的眼，和溫柔的笑容。
　　
　　他人的位置則由客聽變到了樓梯間，估計是懶懶正想抱他上樓去睡。
　　
　　憶秋帶著睡意，淺淺笑了：「你回來啦？」
　　
　　「嗯，儀秋，怎麼睡在客廳？小心感冒。」懶懶露出抹微笑，有些指責、帶些詢問、更多的是包容和寵讓。
　　
　　憶秋靜靜地望著他，這是懶懶偶爾露出的成熟表情，也是憶秋所知道的懶懶，不是儀秋的。
　　
　　憶秋可以很輕易的分辨出來，所以他喜歡這樣的懶懶。
　　
　　「就想睡啊。」
　　
　　憶秋笑著說，他再度閉上眼，賴皮的不起來，任由懶懶送他回房，他想再貪多一些這種溫柔。
　　
　　再一些就好。
　　
　　『懶懶。』
　　
　　『懶懶。』
　　
　　『懶懶。』
　　
　　『對不起。』
　　
　　『我不記得了。』
　　
　　「沒關係。」
　　
　　那時這樣回答的懶懶，理解的微笑著，他眼中隱藏著若有似無的懷念，憶秋卻感到異常的難受。
　　
　　別這麼悲傷的笑啊、別被過去給掌控住啊。
　　
　　別……什麼責備都不說啊。
　　
　　笨懶懶，親愛的笨懶懶。
　　
　　你所深愛的那個人，其實早已逝去了啊。
　　
　　如果可以的話，憶秋也想帶給懶懶一些其他的情感，可是他沒有儀秋的溫柔、儀秋的知識、儀秋的耐心。
　　
　　他只是一般的高中生。
　　
　　如果懶懶只需要轉世的相同靈魂，那麼為什麼他都在他身邊了，還能偶爾看見懶懶眼底深處依舊的痛苦悲傷，和那抹也抹不去的孤獨？
　　
　　……所以果然，即使靈魂一樣，儀秋依舊是儀秋，不會是他。
　　
　　他叫憶秋。
　　
　　這點令憶秋悲傷，因為憶秋什麼都辦不到。
　　
　　他連給對方安慰都不行。
　　
　　『懶懶……我的名字，叫做憶秋。』
　　
　　「儀秋？」
　　
　　「……」
　　
　　「儀秋？」
　　
　　「……」
　　
　　「……憶秋？」
　　
　　望著懷裡熟睡的人，懶懶無奈笑了，翠綠的眸冷光流轉而過，一絲黑氣緩緩從憶秋的口中流出，懶懶張口將它咬碎。
　　
　　黑霧碎裂的同時，深沉的不安也散到空氣中，憶秋臉色變得好上許多，懶懶的表情卻有些莞爾。
　　
　　「竟然在煩惱這種問題，我該拿你怎麼辦啊。」
　　
　　他將手抱的更牢，眼神眷戀。
　　
　　懶懶將額靠上了憶秋的，彼此的呼吸很近，懶懶滿足笑道：
　　
　　「如果真的不看你的話，就不會愈來愈思念、愈來愈思念了……」
　　
　　懶懶閉上眼。
　　
　　會因為這溫暖感到安心的，並不是只有憶秋你而已啊，這點，你要什麼時候才能明白呢？
　　
　　小笨蛋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