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淺

第三章

那狄第一次見到屠龍隊伍，是主人離開的半年後。

牠那天只是照慣例到處溜躂，就聽見底下傳來了騷動的聲音。

那狄在好奇之下潛伏到一旁。

就看到這個畫面。

樹木倒塌。

鮮血飛散。

人類、人類……

好多人類！

密密麻麻的，穿著類似的服裝，肅穆神情前進著。

有些拿著棍棒，有些拿著弓箭，還有被保護在最後面的魔法師。

那狄看見許許多多平時不合的種族都聚集起來，開始對那些人類反擊。

一隻又一隻的魔獸撲向前，接著被斧頭被劍被刀劈砍而下，鮮血噴灑而出，或者被箭扎成箭豬、被火球砸出焦炭，總之無比的混亂。

哀鴻遍野

這讓那狄全身發冷。

之後牠就被一個召喚，抓回洞穴了。

「嘰！」

那狄顧不得是誰召喚牠，牠很擔心的跟長老和父母說，有人類來了，密密麻麻的人類！

有很多、很多、很多的種族死掉了！

那狄的父母安撫了牠。

牠們將牠用頭拱了拱，拱到那狄翻了面露出小肚子，牠們將牠塞進自己肚子中後才跟牠解釋。

那些是屠龍軍隊。

是專門來殺主人的。

那狄更緊張了，牠在媽媽的肚子中掙扎著要爬起來，隨後再度被拱了拱。

那狄的父母要牠不要擔心，魔獸們不是這麼好闖的。

他們才剛到低階就使出魔法，代表這一群不怎麼樣。

言談間，似乎一點也不在意低階魔獸的死亡。

那狄想了想。

覺得除了主人外，牠父母是牠最直得信任的對象，所以牠不到一會就安靜了。

牠反而開始去猜，那些人類中有沒有牠見過的？

如果有，應該很有趣吧？

讓他們親自見見平時罵的那些魔獸，實際上是什麼樣的。

反正只要不是那個吟遊詩人，主人是不會傷心的。

而那吟遊詩人也不可能真的出現。

他只是個騙子。

山脈的混亂持續了很久，期間那狄想去偷看，但屢屢都被叼回來。

就算那些人類很弱，也不是幼小的魔獸可以去觀摩的。

天魔獸的幼崽如主人所說的那樣稀少，不管少哪一隻都是大事，更何況是那狄這種入了主人眼，倍受寵愛的小傢伙，那可是得細細密密保護起來才行。

所以那狄鬱悶了。

成天趴在洞口看雪看太陽看星星。

就是看不見有趣的事情。

牠不滿的嗚嗚鳴叫，但以往屢見屢效的招式，卻不靈了。

沒有獸理牠，反而將牠更往肚子裡塞。

後來屠龍軍團不到中階就全軍覆沒了，那狄連點火花都沒瞧到，被放出來，就立刻往山腳下衝。

中階照例跑的一乾二淨。

低階不知道，大概是有些麻木還是什麼，那狄有看見部分小魔獸在焦黑的森林裡亂逛，還有些在啃食著不知道是魔獸還是人類的遺骸。

總之是黑漆漆一片，樹木倒塌一大半，難聞的臭味充斥著。

那狄看了半天，看不出什麼興趣，就跑了。

隔年春，在原本焦黑一片的地方重新長出一片綠油油，而有著魔獸佔據的地方，植物是生長的很旺盛的，所以不到一會又變回跟屠龍前沒兩樣的模樣了。

有些地方甚至更加旺盛。

再後來又過了兩年，這個國家的主人不知道是不是愛上屠龍，又派了軍團來。

成長極快的那狄仍然被極快地逮了回去。

但這次軍團跟上次沒什麼差別，多撐了幾下後在中階邊緣就滅團了。

就這樣來來往往幾次後，那狄沒興趣了。

哪怕現在的牠，比其他幼獸成長快速的牠，可以被放出去自由行動了，牠也只是跟其他人一樣，懶洋洋的趴在洞口看雪看太陽。

……無聊死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