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淺

第一次遇見他，那是在一個夏日的夜晚。

他張著翅膀，靜靜地半臥在圍牆邊的老樹上，若不是柳無意間的溜出房，也見不著他。

柳悄悄地向前，像是怕驚擾那人一般，然後，她看見那人就這樣靜靜地斜躺在老樹的枝椏上，背後的翅膀彷彿倒映著星光，整個人也彷彿融入夜空一般。

就在柳看呆的時候，那人忽然醒來，並低頭望向了仰望他的柳。

接著，柳聽見她所聽過最好聽的笑聲，那人的聲音低低柔柔的，亦如夏天的夜風一般令人舒適。

他說。

「晚上好，人類的孩子。」

這就是他們所見面的第一句話。

跟許多小姑娘一樣，柳雖不是長姊，但要做的事仍不少。

天未亮便準備起床劈柴生火、張羅飯食；之後是挑水、餵豬鴨、下田農耕、縫縫舊衣，偶爾，還要聽從兄長們的差遣，幫忙磨墨溫筆。

因為大部分的小姑娘都是這樣的，所以柳也不覺得有什麼不對，等到她年滿十二、三歲後，就會許配給隔壁戶的大哥，要做的事也跟現在沒有差別，除非哪天，有哪位老爺忽然憐憫，拉她去當個小妾，那人生才會改變。

但這只是個白日夢，是柳沒事時從其他姊姊丫頭們嘀咕時聽來的，姊姊們末了還會嘻笑一句，老爺們才不會要她們這些粗手粗腳的丫頭呢，別讓人家聽去，以為她們犯花癡，反而賠上正常人家。

所以柳也從來不曾奢想過什麼，她只是安分的把自己的工作做完，然後不要做太出格的舉動，等成年後，讓媒婆挑，一直相當的安守本分。

除了一件事。

只除了一件事。

那就是她會比其他人早爬起來，溜到院外的老樹下，與那人相會。

「在你們人類最華貴的城上，那些女人是不做這些事的……她們每天沐浴三次，水必須是當天新出的泉水，溫度不可過高，還要加上花瓣、乳液、婢女的按摩……很繁複，她們連稍微踢到腳、被磕碰一下，皮膚就會泛紅，眼眶也會泛紅，若是有個傷疤，那可就不得了，是全家的醜聞了。」

柳低頭看看自己滿是舊傷和厚繭的小手，再抬起頭一臉茫然：「鴉，不是我不相信你，但我連推門都可能被木杈紮到，冬天碰到水，手就裂了，難道她們不推門也不碰水的嗎？」

被稱作鴉的那人玩味一笑，他長長的黑髮隨意的垂下，與身後的翅膀一起混在黑夜之中。

「我沒興趣騙妳。」鴉用右手撐住下顎，由上往下的睇著柳：「那些人家的小姐，真的不需要推門，因為有人會替她們推……更何況她們家的門，不會有木屑紮人。」

「另外，她們也不需要冬天去扛水，有人會做，等到水送到她們手上，早就是溫熱並且香噴噴的。她們更不需要大清早起床張羅食物、劈柴、下田、餵豬……縫衣服倒是會的，但不是縫補舊衣服，而是編織、刺繡，做華貴裝飾的。」

柳一臉迷網：「我不明白……」

「明白也好，不明白也無所謂。」鴉說：「是妳問我才告訴妳的，覺得憤怒了嗎？」

柳看了鴉老半天後，忽然笑了，她搖頭：「不憤怒，那些老爺要娶的就是這樣的姑娘吧？富貴人家的事，爹、娘、兄姊和大娘們也常提，聽說是我們難以想像的生活呢。」

「……是啊，相比之下，差挺多的。」

「那也沒關係。」柳歪著頭，費力地將腦中所想的拼湊成句子，一字一字很慢地說：

「就像鴉的生活也跟我們不一樣，我就只是喜歡聽，因為沒人會跟我說。而且我也不識字，哥哥們書房裡的書我ㄧ本都看不懂，也不許翻，所以你能跟我說，我很高興。」

「……」

柳抬起頭，眼睛亮晶晶地：「鴉，你還願意跟我說更多的故事嗎？」

「是無所謂，反正我也只是打發時間。」鴉也笑：「只要我在這村裡我就會在這棵樹上，算當作妳幫我準備食物的謝禮。」

「嗯！」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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藉著跟朋友遊戲開始寫妖~

覺得好久沒寫好想他們(艸)

這是柳的故事囉~

因為還有其他的要寫，所以一天一千，不太多XD

可以累積多點再看^^