君兒度了過去,但身體卻明顯的虛弱了。

屋頂上的野貓和貓妖,沉默地望著底下的情景。

 

嬰兒的哭聲劃破了天際,所有人滿佈汗水的臉卻都是洋溢的笑臉。

 

是男孩子呢,大人。

「嗯,是啊。」貓妖曲起一隻腳,將手肘靠在膝蓋上,有些豪邁地飲了口酒。

君兒應該沒事吧,大人。

貓妖望向了野貓,從來只對儀秋溫柔的翠綠眼眸,在野貓沒察覺的時候,溫和了些。

「……嗯,是吧。」

 

是吧。

脆弱、嬌小、卻又充滿活力,喜歡天亮前工作,喲喝丈夫和兩老吃飯,甚至與來往粗獷的客人都能聊上幾句話的人類。

 

連生命都能誕生的人類。

 

會沒事的吧。

 

×

 

嬰兒的哭聲很嘹喨,剛出生時還有點醜,濕淋淋又皺在一起,但野貓跟貓妖卻無法討厭他。

那種瞬間侵襲面龐的純淨靈魂能量,讓野貓突然理解了為什麼有些妖,會想前來覓食。

 

但貓妖不食用人類。

牠甚至很少吃肉。

所以野貓也從不曾去碰觸。

 

牠只是……

只是在那嬰兒又長大一些,躺在床上,被柔軟的布包圍時,忍不住上前用前腳小心翼翼地碰了碰他的臉。

 

「呵呵呵。」君兒跟儀秋都笑了。

 

「綠痕,他叫冉君,張冉君。」儀秋溫聲地對他說,然後輕柔地將野貓的前掌放到了嬰兒的小手中。

 

那隻小手瞬間抓住牠的觸感使野貓整個嚇到,牠想抽也不是想跑也不是,只能僵硬著身體咪嗚咪嗚地喊了起來。

 

牠感覺有些丟臉,但君兒卻只是同樣輕柔地上前,幫牠解了圍。

 

「呵呵,綠痕,冉君是懶懶跟君兒的共通名字哦,除了父母外,他們是我生命中最重要的人,所以,我各取一個字。」

 

在逃離房間之前,他聽見了儀秋這麼說。

 

×

 

冉君。

張冉君。

 

牠喜歡這個名字。

 

×

 

趁儀秋跟君兒不在時,野貓將頭探進來,牠越過窗,將身體用簡單的法術清潔乾淨,才又小心翼翼地、悄悄地、慢慢地踏上那軟綿綿的臉蛋。

腳掌傳來暖暖熱熱的感覺,就好像當初隔著君兒的肚皮,輕觸的感覺一樣。

而且,還多了一些其他的。

不一樣的。

牠不明白的感覺。

看著小小的冉君熟睡的模樣,感受著他那弱小的不可思議的身軀,以及如此純淨的氣氛。

野貓真的不明白自己心裡怎麼了。

 

貓妖說:「那是羨慕。」

 

羨慕?

野貓將前腳從臉上輕輕地抬起,轉而放到冉君的手上。

一瞬間,腳又被抓住了。

 

羨慕。

暖暖熱熱、小小的、脆弱的。

會哭會笑,沒有聚集在一起,就無法存活的人類。

 

他們的新生竟然如此令人珍視。

就好像在野貓遙遠薄弱的記憶中,與其他弱小的野貓擠在母貓懷抱裡一樣,被人呵護著。

 

……

野貓趴了下來,尾巴晃啊晃的,黑色的瞳直直盯著那憨睡的側臉。

 

羨慕?

才不羨慕。

牠不需要與人類相依相伴生存。

但如果成為朋友的話,野貓願意勉為其難的考慮考慮。

 

×


冉君。

你好。

我是、我是……

我是綠痕。

 

我是綠痕。

歡迎你來到這個世界上。

 



  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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