清淺

「嗯。」

「畢竟醒來的狩發現自己被抓來這邊，都會崩潰和抓狂，那麼爭鬥是必然的。」

少女見伊瑟平淡的表情，撇嘴，八成是躲在入口那邊很久的膽小鬼……不然怎麼會這麼冷靜，「但你也知道，那兩個公會抓狩進來，可不是單純為了關到死。」

少女撥了撥罐頭，露出諷刺一笑，「他們可是要選出強大的狩，然後歷練那些獵人，讓他們可以進入這個養殖場中，抓捕『搭檔』，好讓那些搭檔可以協助他們，去抓更多的狩……還是別的，隨便，總之他們不能讓一開始的狩死光，更何況，初來的狩通常都比較孱弱。」

少女忽地抬頭，「喔，你知道『搭檔』嗎？」

「嗯……」伊瑟沉吟，「就是每名獵人會配一名狩命者，獵人們有特殊手段可以控制狩命者，將他們上鎖，而那些鎖掌握在獵人的手裡，如果想要正常生活，就得配合他們。」

「呵！就像獵狗一樣，獵人叫你去捕獵就去捕獵，沒點尊嚴。」

少女嘲諷，隨後繼續，「既然知道的話，這邊我就不多說了，總之，為了保護新來的狩，也避免他們一露面就被強大的獸給吃掉，就畫出了安全區，也就是入口……我也不知道有誰護在那邊，總之若有獸或狩靠近那條街，都會被殲滅，但你一旦踏出那條街，你的性命安危就自己負責……反正他們也鼓勵我們殺獵人，都一樣的。」

「嗯。」

「這邊沒問題的話，那我就說點別的。」少女將空了的罐頭扔掉，右爪撐頰，左爪仍垂著，「你選擇的路是『右行』，所以你的身分就直接掛上了『右盟』……很蠢的名字，這不重要，因為所謂的黑街聯盟其實也沒啥……」

「你既然是狩，那你應該知道，獸是由吃不飽的狩墮落而成的……一旦變成獸，那就沒有神智，只認血肉，哪邊新鮮血多哪邊奔，這個剛剛都已經遇過了，但也因為牠們沒有神智，所以牠們永遠也不知道怎麼吃飽，只要遇見，逃不掉便是不死不休。」

少女頓了一下，口氣忽然有些沉重，「這裡是狩的養殖場，百年下來，獵人往這裡扔的狩不下千、萬隻，所以化為獸的也不知凡幾，黑街同盟說是好聽互助互用，講真的也只是避免一個藏身地的狩被吃了，或墮落了，他的物品就無人知曉，太浪費，獵人可沒這麼好心送充足的物資下來。」

少女搖頭，「所以每周我們都要去中心街道，將自己的藏身地報上去，順便看有沒有新的情報或藏身處，假如你沒報，那裡的值官就會當你死了，你的領地自然會被其他的狩頂替……這點不太好，先不提我們本能的領地意識好了，光是逃跑時會被門或雜物阻礙，甚至藏身地太小無法藏身，那就會有性命危險……」

「值官？」伊瑟插嘴一問，「中心街？」

「喔。」少女無所謂的道：「這個養殖場是有分等階的，最外圍低賤的範圍就是黑街，往中間是紅街、中心塔。每階級都有所謂的中心街，那是連接下一等級的情報中心處，只要你考核通過，你就可以提升進下一條街，而如果達成條件，也能夠轉成為值官，假如對逃出去沒指望的話，在中心街的值官做雜物是很安全的。」

「吃飽賴活，連真正的太陽都遺忘。」少女露出惡毒的笑。

「嗯……」伊瑟不置可否，他問道：「怎麼考核？」

「我只知道一種，那就是去中心街打競技賽，打贏了你就能晉升，打不贏沒死的話，就繼續躲藏身點。」少女聳肩，而後嘀咕，「當然，聽說『自願狩』會有其他提示，但我沒見過所謂的自願狩，放著消遙自在的生活不管，跑進來當獵人狗的狩，想想就覺得很不可思議……」

「……嗯。」伊瑟想起了口袋中的紙條，他不動聲色地問，「黑街的範圍多廣，有哪些街？」

少女瞥了他一眼，「基本上黑街是所有等級中最廣的部分，散落在外能進入的都是，倒是沒人去數過有幾條街。」

「總有比較主要的吧？」

「嗯。」少女點頭，「入口一共有四個，包含你來的那條，每個入口分別有兩條主街，所以一共有八條，『錫蘭東』、『錫蘭西』、『艾爾東』、『艾爾西』……以此類推，再來是『諾斯依』、『凱謬』。」

「我來的那條叫什麼？」

「錫蘭東。」少女奇怪地看著他，「問這做什麼？」

伊瑟沒回答，繼續問，「所以往中心街的路是走那些主街嗎？」

「……喔。」原來是想問中心街啊，少女以為抓到重點地點頭，「對啊，延著剛剛說的那些街道走到盡頭，就會走到中心街，但是別說我沒警告你，那些主街多的是獸聚集，別以為你殺一隻就了不起，追我的那四隻基本上已經快餓死了，相當遲鈍，否則你不可能那麼輕易得手。」

「嗯，可以理解。」伊瑟沒否認什麼，他只是點頭。

「是說你都不問怎麼逃出去嗎？」少女突然一問，「雖然你表現的很平靜，但通常被抓到這裡的狩，都會想知道怎麼逃出去吧？」

伊瑟只是微笑，「妳還挺熱心的。」

「……」

這句話的意思是什麼呢？

是在暗示自己多管閒事，還是單純誇獎，又或者是殺意的表現？

少女心中轉了轉，隨後攤手，「狩會詢問其他狩情報，這在黑街是習慣。」

「妳是懷疑我有其他可以逃生的路？」

「喔啊。」

「沒有。」

少女一愣。

伊瑟淡淡道：「我只是覺得，熟悉環境後，自然就知道怎麼離開了，而且……那些人把我們抓來這，不可能隨便把出口放在我們達得到的地方，最有可能，便是中心。」

「哼，也有可能變成狗。」少女沒否認，只是撇嘴，「好啦，那就這樣，還有什麼想問的嗎？已經足夠了吧。」

 少女用右爪伸了個懶腰，「如果沒事的話，就離開吧，想辦法去中心街，值官會給你屬於你的藏身處。」

伊瑟看著從頭到尾都保持距離警戒的少女，在說話的同時間，她的左爪略不可查地動了一下……八成還沒全好，但已經能夠反擊了。

畢竟是在這生存的狩啊。

伊瑟笑了笑。

忽略了過去。

「嗯，那就最後一個問題，你們……我們，怎麼『吃』東西？」

一瞬間，伊瑟看見少女的瞳縮了起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