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如果哪天你後悔了,用法訣呼喊我的名字,我會察覺。」

大人將指尖上綠色的光芒點進了綠痕的胸中,直入靈魂深處,那讓綠痕有些暖洋洋和慵懶。

大人還是太疼牠。

牠知道牠可以藉著大人多給的精華能量,將自己魂魄修復的速度提升。

 

大人離開了張家,也沒說要去哪,他什麼也沒帶,亦如來時那樣輕便的離去。

綠痕靜坐在門前,就像當初送走冉君一樣,送走藍冉。

只是牠不知道這一次,還有誰會告訴牠對方平安與否,還有誰會安撫牠對方歸來的時間。

牠所熟知的長輩們,應當在身後站立著的那些人。

還有那對大人來說最重要的人。

如今都不在了。

綠痕的身後傳來腳步聲,熟悉而乾爽的氣息包圍住牠,綠痕抬頭,看見冉君那雙黑眸,帶著複雜和眷戀。

綠痕低下頭,蜷起尾巴。

直到感覺到冉君的離去。

 

就算到了現在,冉君果然,還是記得大人的吧?

所以才在將近晚年時見到對方,什麼也不說,只替他們隱瞞。

 

×

 

冉君待綠痕還是一樣的好,甚至可以說是更好,因為他的兩三個孩子,早已旅程歸來,也早已嫁娶或繼承家業。

既然有人替自己承擔,冉君樂得提早退休,他有許多的時間可以陪綠痕,或是閒暇時到村裡與人下棋喝茶,甚至偶爾還能敎些小娃兒們讀書寫字。

這種時候,綠痕總是跟著他的。

冉君離家不遠,而綠痕在心底守候這個家的規定,還是能夠小範圍行動的。

「綠痕,我們今天去釣魚囉!」白髮蒼蒼,那雙月彎的眼依然星亮。

冉君提著夫人特地下廚的料理,站在門口對牠笑。

「唷張老頭,你這老貓可真長壽啊。」鄰里的友人見到牠,也笑道。

「那是,管好你們家好動的小鬼別讓他們折騰到綠痕了,都老骨頭傷不起啊!」冉君大笑。

「哈哈哈,你就放心吧!他們敢我就揍他們一頓!話說咱家改天應該也來養一隻,看能不能跟你們家一樣餅店做的好,子孫又乖巧囉!」

綠痕慵懶的站起身,一甩毛,牠那一雙烏亮的眼,從以前到現在,都專注地盯著那陽光底下健壯的人。

冉君與牠對望,彎著眼:「那是,玄貓辟邪啊。」

 

×

 

冉君不可能不知道自己是貓是妖,但冉君始終這麼說著。

或許在他心中,綠痕就是貓,就是他們的家貓、家人,不會再有其他。

而藍冉是什麼人,是仙是妖,冉君從來沒有問過綠痕,雖然他依然像幼時那樣,會抱著牠自言自語、說說笑笑、抱怨怒罵。

但從不曾對這件事提過任何一字。

綠痕知道,冉君的兒女,其中最大那位,叫做仙夢。

在最初取時,這有些特別的名字,有讓鄰里議論過一陣,鄰里只道冉君是讀過書的人,取名涵義他們不懂。

但綠痕知道,那名字沒什麼特殊的隱誨意義,反而很直白,就是回憶在那天那個午後,在牠離去的那個時候,冉君一直忘不掉的記憶罷了。

那到死都忘不掉的記憶。

罷了。

 

×

 

人類明明善於遺忘。

為什麼卻偏偏,只追憶著那不會回應的人?

連將一丁點的注意力分給他人,都不行?

哪怕冉君愛著這麼多人,有著這麼多的聯繫。

在他心中,果然誰也抵不過那抹身影。

 

 

arrow
arrow
    全站熱搜

    清淺 發表在 痞客邦 留言(0) 人氣()